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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(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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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怕的事,因為那種期許一旦沒有如願得到滿足就會變成失望,生日如此,其他事也是這樣。

“時間已經過了。” 她淡聲說。

“那不是還有明年。”趙悅視線往上移,眼神執著:“快點,你都已經知道我什麽時候生日,我還不知道你的,不公平。”

這架勢不說是不會罷休,江秋梧勾唇笑笑,聲音很輕地說了個時間:“二月初三,你隨便記記,不記得也沒關系。”

“真不巧,我記憶力特別好。”

言外之意,不會輕易忘掉。

“......”

江秋梧微微一楞,低頭笑起來:“別光說我了,明天是你生日,要不等天亮了我去鎮上買點菜回來,中午慶祝一下,還是直接下館子?”

“不用慶祝。”要是在店裏就她們兩個人,買菜做飯或去餐廳慶祝都沒問題,可現在是在江秋梧家裏,挺多人在。

趙悅也不是不願意請她家人吃飯,就是覺得自己住在這兒,過個生日還要興師動眾的,挺麻煩人,況且人家也不一定有空。

總之,她單純就是不想太多事。

“蛋糕我已經買了,要不,你給我唱個生日歌?”

“現在?”

趙悅看時間:“還沒到,再等等。”

江秋梧被她認真的模樣逗笑,問:“我們這樣是不是有點傻?”明明就在家門口,卻要坐車裏等。

“是有點,要不我們換個地方?”趙悅問。

楊金鳳已經睡下,回去肯定沒辦法弄出太大動靜,就是唱生日歌也要很小聲的唱,並且聽趙悅剛才意思,她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己過生日。

思來想去,其實還是在車裏過最合適,江秋梧正要說算了,趙悅先一步問:“去開個房怎麽樣?”

江秋梧怔住,這話太容易讓人想歪了。

“你這什麽表情?不是你說在車裏等很傻。”趙悅一副你想多了的樣子:“我心思很純潔。”

江秋梧笑了:“沒懷疑你純潔的心思,只是賓館環境可能不大好。”

“過個生日而已,又不幹別的,要那麽好環境幹什麽。”

趙悅表現得太正直,讓江秋梧都不好意思了,覺得是自己思想不端正,認真反省完,憋著笑說:“行,你生日聽你的。”

意料之中,賓館房間特別小,裏面放了張一米五的床,兩個床頭櫃和一個顏色不配套的電視櫃,床尾到電視櫃之間隔條很窄的過道,兩人走都錯不開,並且連把椅子都沒有,只能坐床上。

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是有空調,不至於太熱,就是運作起來聲音有點大,江秋梧嘆氣:“好像還不如醫院旁邊那家。”

“還行吧。”趙悅手撐在被子上按了按:“床挺軟。”

“......”

確實也是這個道理,來賓館不就為了睡覺,只要床睡起來舒服就行,八十塊錢一晚的房間還能要求什麽。

江秋梧不再就房間的事說下去,岔開話題:“時間到了吧?”

“嗯。”趙悅拆開盒子拿出蛋糕,往上面插了根蠟燭,用送的火柴點著:“我想想許什麽願。”

一般過生日都是旁人幫忙點蠟燭,端著蛋糕讓許願,趙悅倒好自己把流程都走完了,江秋梧挺沒參與感,後知後覺地說:“應該我來點蠟燭的。”

“行,明年你來點。”趙悅看著江秋梧,說:“我的願望就是明年生日,你給我點蠟燭。”

江秋梧楞住。

見她這樣,趙悅問:“怎麽了?”

“沒。”江秋梧眼睫輕顫,瞟了眼趙悅:“這樣會不會太隨意了,還有願望是不能說出來的,不然不靈。”

趙悅拔掉蠟燭,開始切蛋糕:“不說出來,你怎麽幫我實現。”

江秋梧舔了舔嘴唇,沒說話。

“不是吧,這麽小的願望都能讓你有心理壓力。”趙悅遞過去一塊蛋糕。

“謝謝。”江秋梧接過蛋糕,又看了眼趙悅,說得比較委婉:“離明年還早,萬一到時候有其他事我忘記了,你提醒我。”

“不要。”趙悅說得挺冷酷:“你要是忘記了,就當願望沒實現,”

這句話還怪有殺傷力,讓江秋梧心裏頓時特別不是滋味:“那我,盡量幫你實現生日願望。”

“你看著辦。”趙悅說話語氣聽起來很隨意,但莫名有點威脅警告的意味。

江秋梧遲疑了下,擡頭看向趙悅,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說:“好,一定實現。”

趙悅臉上露出笑意,提醒說:“生日歌還沒唱。”

江秋梧勾唇笑了笑,也沒說句話給jsg點心理準備,就拍著手輕聲哼唱起前奏歌詞,“祝你生日快樂......”

沒想到會答應得這麽痛快,趙悅正感到意外時,熟悉的旋律中止,眼前忽地籠罩下一層陰影,江秋梧手撐在床邊身體稍稍前傾,在趙悅嘴角落下一個吻:“生日快樂,小趙。”

她也不確定明年還能不能跟趙悅一起過生日,畢竟以後的事誰都說不準,但今晚的祝福都是真的,說出來的沒說出來的,全是她真心話。

顯然沒料到江秋梧會親她,趙悅楞了楞,眼皮微掀,盯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,像是預警:“你先親我的。”

“嗯,我先的。”江秋梧說完再次吻上去,不再是蜻蜓點水,但也沒有什麽技巧,全是出於本能想要更近點,然後就那麽做了。

“生日快樂,不過生日的時候也要快樂。”

趙悅仰躺在床上,胸口微微起伏,手指撫摸江秋梧耳垂,問:“這算生日禮物嗎?”

“嚴格上不算。”江秋梧從趙悅身上下來,側著身子躺在旁邊:“但也不能讓你和我過得第一個生日太寒磣。”

第一次共同經歷某種事總是會特別難忘記,並且第一次這個詞光是聽起來就叫人心裏滿足,趙悅頭靠近了些貼著江秋梧額頭:“你以後會忘了嗎?”

“不會。”江秋梧笑了笑,她知道趙悅想聽什麽,今天是她生日,那就說給她聽:“我會記在心裏,不忘記。”

這是實話,大概是因為在趙悅出現之前她的生活太寡淡,以至於很小的一個點,趙悅問句以後會不會忘記,她都能心跳加快,預感會記很久。

所以說,人要多見見世面,多去經歷這句話不無道理,她就是見識太少才會如此。

“我也不會忘記。”

趙悅抱住江秋梧,親吻她的頸側,指尖觸碰到肩膀的吊帶時,含糊地問:“脫了嗎?很礙事。”

“......好。”江秋梧腦袋轉向一旁,手指勾住肩上的帶子往下推了推,還沒完全成功,眼前突然一黑,趙悅掀起被子蓋住兩人:“房間沒檢查,遮著點。”

江秋梧頓了頓,擔憂起來:“要是有攝像頭,還能聽到聲音。”

趙悅笑:“聲音,就讓她們聽唄。”

“......”

被子裏悶熱的厲害,趙悅把溫度調到十六度,後背撐起被子留條縫讓空氣流通進來,同時也有光線透進來。

借著微弱的光亮,趙悅目光突然頓住,盯著身下這張臉,之前每次做的時候,江秋梧都喜歡偏著頭,半張臉埋在頸側,眼睛半瞇著特別勾人。

可今天像是頭次才見到似的,她們一點都不像,趙悅忽地叫了聲:“江秋梧。”

“嗯?”江秋梧眼皮微擡,情/欲未散,看得人心中一顫。

“江秋梧。”

“江秋梧。”

“......”

趙悅俯身吻她,不說什麽事,重覆地喊:“江秋梧。”

江秋梧嘴角咧了咧,不知道趙悅為什麽一直叫她名字,擡手抱住她腦袋安撫地摸了摸:“嗯,我在。”

“江秋梧......”

“你是江秋梧。”

趙悅臉上像是高興,又有點激動,沒有章法的親吻,弄得江秋梧不明所以,歪著頭無奈笑起來:“不然還能是誰?”

“沒有誰。”

“江秋梧。”

“......嗯。”

“我知道你是江秋梧。”

江秋梧擡眸看了眼趙悅,覺得她有點奇怪,“怎麽了?”

“沒。”趙悅低頭親了親江秋梧耳垂,像是在說廢話一般肯定道:“我知道是你。”

37

兩人睡到快中午, 被敲門聲吵醒,老板娘站在門外高嗓門地問要不要續住,“不住提前說啊。”

“不住。”趙悅搓了把臉, 撿起掉在床邊的衣服套上,朝門外說:“我們收拾下就走。”

“行,那你們快點,不要超過十二點。”老板娘說完踩著高跟鞋往下個房間去, 重覆問相同的問題。

昨晚窗簾沒拉嚴實, 正午的太陽光毒辣,透過縫隙照在臉上,晃得人睜不開眼,江秋梧擡手擋了下, 問:“幾點了?”

趙悅起床拉上窗簾,順便看了眼時間,“十一點半。”

“十一點了?”江秋梧猛地睜開眼睛, 手撐在床邊作勢要起來, “都這麽晚了。”

動作幅度過大, 被子滑到腹部下面,有點走光,趙悅坐過去抓起被子把人遮住, 然後連人帶被子一起抱進懷裏, 低下頭貼著她臉側問:“還困嗎?”

“......不困。”

耳邊有點癢, 江秋梧掙紮了下要坐起來,這時想起什麽動作突然停住,眼睛看向趙悅。

趙悅察覺到, 也看她:“怎麽了?身體不舒服?”

“不是。”江秋梧嘴角彎起弧度,很鄭重的又說了次:“小趙, 生日快樂。”

趙悅臉上微怔,“昨晚已經過了。”

“那是昨晚。”江秋梧說著,下巴稍擡在趙悅臉頰上親了下,“這是今天的,生日快樂。”

趙悅頭偏了偏,親到江秋梧嘴唇:“這樣才算。”

擔心老板娘再上來催,兩人沒磨嘰太久,象征性地親了會兒就放開,江秋梧穿上衣服去洗漱,問趙悅:“中午想吃點什麽?”

“吃什麽都行。”對於趙悅來說,她的二十歲生日在昨晚已經過完,並且十分難忘,至於今天怎麽安排,其實無所謂。

江秋梧想了想,提議:“反正現在也中午了,我們在附近找家餐館吃頓飯,怎麽樣?”

“行。”

趙悅拿上兩人手機,四處看有沒有落下什麽東西,這時目光突然掃到放在床頭的蛋糕,正經沒吃多少,全浪費人身上了。

“好了嗎?”江秋梧洗漱完出來問。

“嗯。”趙悅收回目光,問:“那個還要不要了?”

江起梧順著趙悅指的方向看到那個蛋糕,像是看到什麽無法直視的東西立馬別開眼,支支吾吾:“不要了,快走吧。”

“好。”趙悅跟上去,關門走人。

中午太熱,懶得走太遠,江秋梧就在賓館附近找了家餐館,裏面開著空調,一進去涼快不少。

“幾位?”老板走過來問。

江秋梧:“兩位。”

“好,你們看吃點什麽。”

老板遞上菜單,然後從圍裙前面的兜裏拿出圓珠筆和記事本,一邊等倆人點菜一邊說:“那個排骨湯剛熬上的,可能要等一會兒。”

今天趙悅生日,吃什麽自然要問她的意思,江秋梧笑笑,沖老板說:“我們先看看,等點好叫你。”

“也行。”老板把圓珠筆放回去,拿來兩幅一次性餐具,就進廚房忙了。

江秋梧把菜單給趙悅:“你看喜歡吃什麽。”

“你點就行。”

餐館裏做的都是些家常菜,一眼就能掃到底,江秋梧不挑:“你生日,當然是要你來點。”

趙悅身子往前坐了坐,“那我看看。”

“嗯”

等的這點時間,江秋梧拿起旁邊的手機,一打開發現居然有近十個未接電話,全部來自江濤,昨晚手機開了靜音,沒聽到。

江秋梧心中一緊,下意識想到是不是楊金鳳出了什麽事,正要回電話,江濤的電話又打進來。

“餵,小叔。”

江秋梧還沒來得及問出什麽事了,江濤就迫不及待先開口:“秋梧啊,你人呢?趕緊回來。”

“怎麽了?”江秋梧緊張的身子都坐直了。

趙悅察覺到不對勁,眼皮微掀,沒再繼續看菜單,一直盯著江秋梧。

江濤慌慌張張地說:“你爸他上午回來了,不知道因為什麽,跟你奶奶大吵了一架,把你奶奶氣得高血壓都犯了,一直躺著不說話。”

江秋梧蹙起眉,著急問:“那奶奶現在怎麽樣了?”

“吃了藥才沒出大事,就是你爸他還沒走,對了,還帶了個女人,你快回來吧。”

午飯最後沒吃成,江秋梧心裏很過意不去,感覺自趙悅來了就一直在給人添麻煩:“不好意思啊,這頓飯晚點補給你。”

“沒事,飯什麽時候都能吃。”

從接到那個電話開始,江秋梧的眉頭就一直皺著,整個人很焦灼,還有難言的憤怒,但在努力克制著。

前方沒車,趙悅瞟了眼江秋梧,右手從方向盤上挪開握住她的手,安撫:“別害怕,還有我呢。”

江秋梧腦袋微垂著,沒有說話。

自始至終,她都不怕江波,但就是受夠了這種時不時被他擺弄的生活,每當江秋梧對未來抱有一點希望的時候,江波就會出現惡心她一下jsg,給人添堵。

臥室裏,楊金鳳躺在床上,背對著外面,江波端著熱茶站在床邊,哈著腰道歉:“媽,是我不好,我不該跟你那麽大聲說話,你別生我氣了,人家小柳特意從城裏來看你,你說你這是幹嘛啊,一直背對著我們不說話,多不禮貌。”

江波身後站著一位女人,身著黑色的修身連衣裙,兩手交叉放在身前,壓著視線看向別處,似乎是對這種場面感到尷尬。

“怎麽回事?”江秋梧進屋後,眼神淡漠地掃了兩人一眼。

聞聲,江波立馬轉身,故意說:“媽,秋梧回來了,快點,你寶貝孫女回來了,還不打算理人嗎?”

江秋梧走過去,把江波推開,冷聲質問:“你又幹什麽了?把奶奶氣成這樣。”

“看你這問的什麽話,我聽說我媽生病了,回來看看她,不知道她這又跟我生什麽氣呢。”江波哼笑了聲,註意到跟在江秋梧身後的人,扭頭問:“這人是誰?”

江秋梧不耐煩地說:“跟你沒關系。”

當著柳英面被江秋梧這麽懟,江波覺得挺沒面子,瞪著眼睛呵斥:“怎麽跟長輩說話呢。”

江秋梧不理他。

江波就伸手拽江秋梧衣服讓她說個一二三來,只是手還沒碰到衣服,身前突然插過來一個人,趙悅面無表情地問他:“幹什麽?”

權威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挑戰,江波垮下臉,很不客氣地說:“你誰啊,這麽愛管別人家閑事。”

“你給我閉嘴!”

這時,床上的楊金鳳突然起來,瞪著江波訓斥道:“好好跟小趙說話,我那些天生病全是小趙在醫院照顧,跑上跑下,比你這親生兒子都強,你有什麽資格這麽跟人家說話。”

江波攏起眉瞅了眼趙悅,明顯不相信,這時餘光不經意掃到停在院子裏的車,神情一頓,態度立馬發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,笑呵呵的地沖趙悅說:“是你在照顧我媽啊,哎喲,真不好意思,小趙,你是秋梧的朋友吧,秋梧也是,進門也不介紹下,害得我誤會,外面......那車是你的嗎?”

趙悅不屑地看了他一眼,“有事?”

“那是賓利吧,好車啊。”

江波走近圍著車身觀摩,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能在鄉下見到豪車,連忙叫屋裏的柳英:“你來看看,這比你那車還貴啊。”

趙悅不再搭理他,轉身問楊金鳳:“奶奶,你沒事吧?”

“我沒事。”楊金鳳瞅了眼在外面看車的江波,一臉恨鐵不成鋼地說:“不好意思啊,小趙,讓你看笑話了。”

趙悅搖頭:“不會。”

“他回來做什麽?又是要錢?”江秋梧問。

楊金鳳垂下眼,重重地嘆了口氣:“他讓我給他買房,說是要結婚。”

“他們的事之前不是黃了嗎?”江秋梧皺眉問。

“不知道怎麽又和好了,他知道小周還惦記著你,非要去人家家裏拜訪,看結婚的事還有沒有希望。”楊金鳳知道江秋梧現在不想結婚,死活不讓他去,這不兩人才吵起來。

聽到結婚,趙悅立馬看向江秋梧,嘴唇抿在一起,眸底有什麽閃動,眼神覆雜。

“秋梧,你跟奶奶說句實話,你現在對小周是什麽想法,是真的不考慮了嗎?”楊金鳳很認真地又問了遍。

江秋梧張張嘴,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,趙悅先開口,語氣不大好:“她不考慮。”

楊金鳳一楞,看了眼趙悅才繼續說:“上次的事是奶奶沒護住你,差點讓那混賬東西逼得你用結婚給他解決爛攤子,秋梧,你要是還不考慮結婚就聽奶奶的,收拾收拾東西等會兒就回城裏吧,讓他鬧就是,現在法治社會,你真不結他還能綁你去不成。”

“......”江秋梧心裏不是很放心:“我走了你怎麽辦?”

萬一再出現上次的事。

楊金鳳笑笑,安撫說:“你放心,奶奶已經想通了,不會再做上次那樣的傻事,我還沒喝到你結婚敬的喜茶呢,不會輕易走,另外我這已經恢覆的差不多了,能照顧好自己。”

江秋梧心中很矛盾,一邊她也很向往那種自由,不被任何人和事束縛的生活,可一邊又放不下家裏的楊金鳳,心疼她這麽大年紀還要替江波操心,擔心她會出什麽事,到最後就是事情沒解決,自己也過得不快樂。

“江波是我兒子,他出什麽問題都當是由我這個當媽的來管,來負責,不該牽扯到你,況且這些年你為家裏付出的已經夠多了。”

楊金鳳拍拍江秋梧的手:“以後自私點,去過自己的日子,別管家裏,也別給他錢,你就當沒這麽爸,等哪天他走了,你回來送送他就行。”

“奶奶,先別說這些了。”江秋梧心裏亂糟糟的,根本沒法好好思考問題:“總還會有辦法的。”

這時,江波牽著柳英進來,看了眼趙悅,誇耀似的故意跟楊金鳳說:“媽,你還不知道吧,小柳的女兒跟我們欣欣在同一所大學,都在韶大,我女兒讀名牌大學呢。”

江秋梧皺起眉,這才想起來問他,“你怎麽知道欣欣在韶大?”

江波笑了下,擡擡下巴:“媽告訴我的啊,不愧是我女兒,真厲害,這可是我們老江家的第一個大學生,就是那丫頭現在不怎麽願意見我,哎,也是從小都沒住一起,沒什麽感情,不過等大點就好了,就會明白還是血緣最重要。”

江秋梧沒聽進去江波後面在說些什麽,只是很不理解楊金鳳為什麽要告訴江波,她們明明說好的,李欣的事不對外說,尤其是江波。

“奶奶,你......”

江波插話道:“秋梧,你奶奶也是心疼我,她知道她兒子在外面過得不好,讓人瞧不起,這不才告訴我我還有個大學生的女兒,好讓我跟人說話時也有點底氣啊,對未來抱有一絲希望,別整天給人當孫子。”

“行了!你別說了。”

楊金鳳呵斥完不敢看江秋梧,頭轉向一旁,開始偷偷抹眼淚,江秋梧頓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了,有種深深的無力感,她以為在這個家裏只有楊金鳳跟她是一條心,她們無話不說,可到底兒子再不成器,也還是兒子。

這時胳膊突然被人抓住,趙悅拉著江秋梧大步往外走,江秋梧掙脫了下沒掙脫開,直到走到大門外才被放開,沒來得及問怎麽了,趙悅突然轉身,強壓著不滿,擡眼反問她。

“還有待下去的必要嗎?”

38

江秋梧楞住, 定定望著趙悅,嘴角抖了下還沒來得及出聲就又被打斷。

“我知道你想說什麽,你想說你奶奶供你讀書不容易, 一把年紀借錢也要幫你開理發店,是這家唯一疼你的人,是,奶奶心善, 你感激她, 你孝順她,這都沒有問題,可你自己呢?你的以後呢?你管家裏這些事的時候能不能也想想你自己。”

趙悅不是個話多的人,可實在看不過去這麽多人欺負江秋梧一個, 也不喜歡江秋梧這種忘我犧牲的無私精神。

她倒是處處為別人著想,可誰為她想過,連婚姻這種大事都是帶有目的壓榨她, 保不齊以後還會逼她幹什麽傻事。

“江秋梧, 以後該你幹的事你做, 我沒意見,可不該你管的你能不能別逞能,江波又不是你兒子, 你管那麽多他的事做什麽, 想孝順奶奶也不是這樣個孝順法。”

話說的重, 趙悅說完抿抿唇,擡眼觀察江秋梧的神色變化,見她沒有怒意, 才又說:“奶奶這次腿骨折,但她有兩個兒子, 用得著你一直待家裏嗎,我不信你不在,你小叔會不管她,能不給她送飯,讓她餓著,況且......剛才你也聽到了,江波再不幹人事,在奶奶心裏,那人始終是她兒子,她狠不下心。”

對江波狠不下心,到最後受委屈的就是江秋梧,這憑什麽!

見江秋梧還沒反應,趙悅也不問她意思,直接說:“明天回城裏,不在這待了。”

·

今年夏天格外熱,周龍飛父母被兒子接到城裏去住,江波白跑一趟,回來臉色就不好,一直沖屋裏人抱怨,但沒人搭理。

這事本就是江波不占理,他現在這樣有點無賴撒潑那架勢,柳英也是個要面子的人,覺得很尷尬,把江波拽到一邊,不知道說了什麽,最後兩人晚飯沒吃就回城裏了。

吃完晚飯,趙悅早早回房間,jsg江秋梧被楊金鳳叫去,她拉著江秋梧的手,愧疚道:“秋梧,欣欣的事,是我老糊塗了。”

“當時柳英跟你爸吵架,把他從家裏趕出來,他喝了酒回來抱著我哭訴,說自己沒本事,把自己貶低的什麽都不是,我看到他那樣子,就忍不住想到他小時候…… ”楊金鳳的聲音有點哽咽。

養兒一百歲,憂九十九,江秋梧說不出責備的話,但也無法共情,只覺得心裏很難受。

“這個家一直拖累你,聽奶奶的,早點回城裏,平時沒事也別回來了,把那店開好,以後遇到合適的嫁個好婆家,過好日子。”

楊金鳳後面又說了很多,不是提江波小時候,就是勸江秋梧狠心點不要回來,離這個家遠點,翻來覆去就那幾句話,也解決不了問題。

因為就算江秋梧不回來,江波缺錢還能找到她店裏去。

問題的癥結都在江波,他的事波及到楊金鳳,就會影響到江秋梧,像蝴蝶效應般,把這一家子牢牢鎖一起。

一直待到十點多,江秋梧才回去,輕輕把門關上,坐在床邊,低著頭也不說話,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“......”

趙悅放下手機看她,頓了頓正要搭話,江秋梧突然起身拿起墻邊的行李箱,蹲下身子,沈默地收拾行李。

“奶奶睡了?”趙悅出聲問。

“嗯。”

江秋梧拿起趙悅這些天一直穿的那件汗衫,轉頭問:“這件衣服你還要嗎?”

“帶上吧,穿這麽多天都穿習慣了。”趙悅說。

江秋梧勾唇笑了笑,說:“好。”

然後轉身繼續收拾行李,收拾完又去洗澡,等上床睡覺的時候已經淩晨。

趙悅聽到身後的聲音,確定江秋梧已經躺下後,忽然翻身過來一把抱住她,臉埋在江秋梧頸側,問:“我今天說那些話,你是不是生氣了?但我一點都不後悔說出來。”

“沒生氣。”

江秋梧身子動了動,反手擁住趙悅,聲音帶點愁緒:“我覺得你說的很對,我也讚同,就是......有時候心裏過意不去,小時候一直想快點長大,以為長大就能讓奶奶過好日子,不用再那麽辛苦,好不容易長大了,才發現有些事根本不是想的那麽容易。”

就像她說服不了楊金鳳別管江波,她也說服不了自己真對楊金鳳不聞不問。

“你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裏已經做的很好了。”趙悅輕聲說。

江秋梧笑笑:“今天怎麽回事,這麽會鼓勵人?”

“不是鼓勵人,是實話實話。”趙悅擡起頭,挪挪身子,將臉趴在江秋梧心口處,胳膊正好環住她腰:“別難過了,我會帶你走出去的。”

江秋梧睫毛輕顫,眼淚險些掉下來,這種疲憊的生活她過了十多年,從未有人跟她說過要帶她走出去,趙悅說出這話的那刻,江秋梧承認自己心動了,扭過頭很沒底氣地問了句:“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?”

“只要你想,這有什麽不可以的。”

趙悅知曉她心中的憂慮,猶豫了下,才說:“江波缺錢,給他錢,他是不是就不來煩你了?”

江秋梧意識到什麽,忙說:“你可別犯傻,去當冤大頭。”

“沒有,我只是在想,如果錢能解決現在的問題,那不是省掉很多事。”

江秋梧嘆了口氣,說:“可你不知道,錢只能解決眼下問題,江波就是個無底洞,填不滿的,並且一旦被賴上就很難甩掉。”

“……”

江秋梧已經幫過江波一百萬,可他並沒有因此收斂,趙悅心裏突然也沒底。

“小趙。”江秋梧喊她名字,特別認真地說:“答應我,不許給江波錢,不然我真的會生氣。”

沈默半晌。

“知道了,我沒那麽傻。”趙悅身子動了下,臉抵在江秋梧耳側蹭了蹭:“睡吧。”

·

江秋梧和趙悅是第二天上午走的,楊金鳳給她們裝了滿滿兩大袋子新鮮蔬菜,全是早上才從菜園裏摘的。

走之前,她拉住趙悅的手,熱情道:“小趙,你就把這當自己家一樣,以後想來隨時來玩。”

“嗯,奶奶,你多保重身體。”趙悅說。

“放心吧,我身體好著呢。”楊金鳳說完又看向江秋梧,神色不怎麽自然:“秋梧,你去城裏就安心工作,別老操心家裏,照顧好自己。”

江秋梧看了眼楊金鳳的腿,終究是不放心:“奶奶,就算現在能下地走路了,也千萬不要去地裏幹活,這傷要慢慢養,你也別心急。”

“奶奶知道,不幹了以後都不幹了,你就放寬心,我自己身體我有數的,不逞強。”楊金鳳笑起來。

江秋梧也扯了扯嘴角,笑得勉強:“好,那我們走了。”

楊金鳳朝她們揮手,“去吧去吧,好孩子們。”

“再見,奶奶。”

進到城區,沒著急回韶華巷,趙悅先帶江秋梧去了韶大,這讓江秋梧有些意外,扭頭問:“你來學校有事?

“沒事,之前不是答應過你,要帶你來我學校逛逛。”趙悅解開安全帶,下車繞到另一邊,拉開車門:“走吧下車,趁現在不熱。”

江秋梧被趙悅牽著在學校裏走了段路,直到迎面走來兩位學生,目光像是在有意打量她們,這讓江秋梧感覺挺不自在,便不動聲色的抽出手:“我自己走吧。”

“......”

趙悅扭頭看她,問:“你知道在韶大什麽最出名嗎?”

“什麽?”江秋梧好奇地問。

“同性戀。”

江秋梧楞住。

趙悅收回目光,語氣隨意:“我們這才哪到哪,怕什麽。”

“不是怕。”江秋梧就是覺得挺別扭,看了眼趙悅:“你們老師不管?”

“這怎麽管?”趙悅說:“老師把書教好就行,剩餘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管那麽對自己也沒好處,而且,老師裏面也有同性戀。”

江秋梧震驚到說不出話。

以前圈子小,性取向的事都是藏著掖著,江秋梧從不對外說,還會刻意會避開這種話題,可這到趙悅嘴裏,性取向就像說今天的天氣一樣隨意,突然間還挺不適應的。

“那,你們班上有嗎?除了你。”

趙悅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江秋梧:“問這幹什麽?”

江秋梧挪開視線,看向別處,“這不是在聊天,隨便問問,不想說算了。”

“應該有。”趙悅說得不確定。

畢竟這種事都是心照不宣,知道了放肚子裏就行,沒人會傻到跑人跟前問是不是同性戀,不尊重人,弄得也尷尬。

“哦。”江秋梧擡手指了指右邊的樓,岔開話題:“欣欣之前帶我來過這兒,這是她上課的地方。”

說完像是突然想起什麽,連忙看向趙悅,“對了,你也是在這兒上課吧?”

趙悅停下腳步,扭頭看了眼經管樓,問:“進去了嗎?”

“嗯?”

江秋梧楞了下,搖頭:“沒有。”

韶大占地面積大,李欣帶她參觀就是走馬觀花地看一遍,況且她也不是韶大的學生,應該沒有進教學樓的資格。

“那走,帶你進去看看。”趙悅抓住江秋梧手,就往裏面走。

“誒!等下。”江秋梧回過神,連忙伸出另只手拽住趙悅胳膊,拉著她不肯往裏走,然後擡頭擔憂地看了眼經管樓的正門,“我,進去不好吧?”

趙悅說:“這有什麽不好的,我們是來參觀,又不是幹壞事。”

“不是,我的意思是。”江秋梧頓了頓,低下頭難為情地說:“我不是這裏的學生。”

“沒事,進去不查學生證。”趙悅說完又補充:“我也沒帶。”

江秋梧抿了抿唇,總歸有點心虛,現在放暑假沒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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